2009年1月31日星期六

另一種愛情

自小我跟隨父母於農村長大,每天面對的就是山山水水、綠葉黃花。
以前家父管教嚴,莫說要買電玩,就連多看一眼都會遭到責怪式的眼神招呼。家父在我心目中的印象,是位非常嚴厲的父親。他火氣很大,兇起來的樣子像頭食人老虎一樣,只要被他眼尾盯了一下,就足以令我手腳發抖,怕得要命。
所以當別家的孩子都是打電玩,看漫畫的時候,我只能在田間堆泥沙,玩石頭,擔天望地。小時覺得很不平、很委屈;
直到現在,我發現自己的視力十分良好,全因小時沒有被外來因素加深近視,才明白當日父母親的安排,做就了自己一生的方便。

自11歲開始,我就被迫要到家父的農場幫手,當朋友同學去唱K睇戲、新年聖誕去過節食大餐、開Party的時候,我則在農場幫手帶團行山、看舖賣菜、包裝雜活,這一切都是我和姐姐的假期活動。
記得有一年聖誕,我獲悉假日當天不用到農場幫手,便立即答應了晚上跟朋友們一同到添馬艦的環球嘉年華遊玩。直到當日,我們看完戲吃過飯,上了公車準備前往嘉年華之際,家母的來電便響起,說不夠人手,要求我立即返回農場。
當時我心不甘、情不願,還遭到朋友們的責怪,另一邊又要接受父母的來電嗺速,於是引痛按下了公車的鈴鐘,孤身踏出冰冷的街道,淚流滿面地等候回程公車,返回農場。
我常問自己,為何我不能擁有跟他們一樣的童年,這樣公平嗎?
到了中學畢業,出社會做事,打了三年工,轉過兩個老闆,我的表現均獲一致好評。我不敢說我工作能力很完美,事實上還錯漏百出,但奇怪的是每當我犯錯,到處都有人給我機會,替我美言,我明明成績很差,明明學歷不足,卻每年有升職機會,有雙糧有花紅,也受到上司同事的愛戴。 事實上,三年來的工作中,沒有同事或上司罵過我一句。
於是我又問自己,到底為什麼?
原來自小跟隨家父幹活,一來學會不同的工作技能,二來明白到什麼是正確的工作態度,無形中這些軟性技巧,像把隱形的雨傘一樣,在這狂風暴雨的年代,為我帶來無限的溫暖及保護。

近年來,家父的火氣減退,對我再不像從前般「喊打喊殺」,而是變成朋友的角色般聆聽及提供見解,現在當我下大部份的決定時,都會樂於徵詢他的意見。

去年我決定要去澳洲流浪體驗生活,家父第一個說讚成。當週遭的長輩都在說若換了他,一定不放心兒女這樣子出遠門,但家父家母卻處處為我添加信心,以行動支持。

有人說,天下間的愛,都是以聚合為依歸;
唯獨父母對子女的愛,是以分離為依歸。

就是這另一種愛情,天下間的父母都希望讓子女能夠盡早離開自己的懷抱,因此在管教時即使怎樣嚴厲也好,其實也必是為了兒女著想,讓兒女們長大成材,能夠照顧自己,成家立家。

所以當有一天父母放你走、嗺你離開的時候,請緊記或許就是輪到身為兒女報答的時候了。

2009年1月25日星期日

奇幻逆緣

還在澳洲時,於農場內透過電視廣告看到很多電影預告,其中一套「The Curious Case of Benjamin Button‧奇幻逆緣」令我最感興趣,本想在澳洲戲院進場觀賞,可惜時間不合,惟待回港後再覓機會。
昨夜與友人共進晚膳後,終有機會購票進場,全套電影歷時2小時45分鐘,片長雖較預期的為久,卻在短短時間內交待出主角的一生。

擁有不平凡的生命,或許會讓人感到孤獨、讓人感到迷惑、甚至感到痛苦。
Benjamin因為身體的異常變化,由小至大沒甚麼朋友,卻因為少時滄老的外表吸收到很多做人的道理,雖然生活很孤單,但長大後的人生卻很充實,很有意義。

同樣,我想起早前澳洲有位殘疾人士「力克」來港演說,他天生缺乏四肢,童年遭到同輩的嘲笑及排斥,曾有自殺的念頭,後來心念一轉,發奮讀書,廿幾歲就拿了經濟學雙學位學士,創立基金援助有需要人士。
很多人覺得他缺乏了很多,他卻覺得自己擁有了很多。

近來的有朋友跟我訴苦,說分手後的生活很空虛、很孤獨,我才明白到若將自己的滿足感都投放在別人的身上,空虛的永遠是自己;口中說愛上他/她,沒了他/她很空虛,打從心底裏其實最愛的是自己,為了填補自己的空虛、孤獨,因此愛上了他/她,讓自己的感情有安置的地方。一個人如果要將自己僅餘的安全感、踏實感都投放在另一個人身上,是多麼的失去自由? 多麼的缺乏生機?

去外地遊歷大半載,很多人問我得著最多的是什麼;
我認為最大的得著,是能夠在一個陌生的地方,獨立生活了十個月。透過獨處,我常有機會反思自己的內心,真正了解自己的需要。很多問題經過一思再想後,自然就想到了答案;相反在城巿中生活,文明社會本身就是一個雜亂的世界,我們很難得有機會靜下來了解自己的需要,天天營營役役,不知所求。


「或許有時你會覺得自己很孤獨,但其實世上所有的人都一樣;
不同的是,他們害怕孤獨。而我們,則懂得享受孤獨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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